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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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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遲薪臉色巨變。

這個問題已經不用回答了,任長風又問:“你和阮奇是什麽關系?”

遲薪的臉色迅速平靜下來,但他並不回答任長風的問題。

齊喑看得出他的緊繃,試圖安撫他,“遲薪,你不用緊張。”她指著任長風向他介紹,“他叫任長風,是阮奇的好朋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你聽阮奇提起過他嗎?”

遲薪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你來索菲亞的目的是我,不是畫吧?”

齊喑直覺遲薪的問題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斟酌著答道:“對,我是為了找你才去的索菲亞,但我在那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遲薪看了她半晌,“阮奇和你提過《沈默的海》?”

齊喑實話實說,“我沒見過阮奇,”指任長風,“他才是阮奇的朋友。”

遲薪轉向任長風,“阮奇和你提過《沈默的海》?”

任長風搖頭,“沒有,他沒提過《沈默的海》,也沒提過你。”

遲薪看看他們兩個,轉身要走,“那我也沒什麽好和你們說的。”

任長風憑借自己高大的身材將他的去路賭得嚴嚴實實,“阮奇失蹤了,而且失蹤有一段時間了,你知道嗎?”

遲薪沒理會他的話,而是拿出智腦,“你現在的行為是非法拘禁,再不讓開我就報案了。”

任長風出示證件,“我是濱佳治安所的治安官,她也是,我們不是壞人。”

“一會兒說是阮奇的朋友,一會兒又說是治安官,你們的身份變得倒是快。”遲薪冷笑,“下個身份打算換什麽,區長嗎?”

齊喑看向任長風,明顯感覺他有點受傷,再看向遲薪,在他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昨天那個對著畫作侃侃而談的人的影子,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抖著全身的尖刺伺機進攻的刺猬。

任長風努力控制自己波動的情緒,問道:“你和阮奇有血緣關系吧?”

遲薪沒有正面回答,“關你什麽事?”

任長風重覆問出那個關鍵問題,“阮奇失蹤了,你知道嗎?”

遲薪強作鎮定地回答,“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他的反應任長風和齊喑都看在眼裏,很明顯,他不僅認識阮奇,也清楚他和阮奇之間的血緣關系,更知道阮奇失蹤這個事實。

任長風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阮奇為什麽失蹤嗎?”

遲薪看著他不說話。

任長風進一步問道:“阮奇失蹤那晚,你去他家幹什麽?”

遲薪一楞,隨即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任長風看不懂遲薪的表現,聲音不禁高了一些,“阮奇失蹤了,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是他的血親兄弟,還知道他失蹤的原因,你為什麽不說出來?有什麽困難你說,我是治安官,我可以幫你啊。”

遲薪嘴唇動了動,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舉起智腦放出狠話,“你再擋在這裏不放我走,我就報案了,這裏是江爾,不是濱佳,就算你是治安官,在這兒也應該沒有執法權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任長風只能放他走。

在遲薪離開之前,齊喑拉住他,“我們這幾天都住在索菲亞對面的賓館,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們。”

遲薪看看她,甩開她的手,大步離去。

包廂裏只剩下任長風和齊喑默默地吃飯。

任長風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此時的他突然很想念放在車裏的煙,感覺那裊裊的煙霧似乎能驅散一點他的郁結,更可以遮擋一下他的失落。他靠在椅背上,望著頭頂的燈,自嘲地道:“我不知道他有夜盲癥,不知道他失蹤的原因,不知道他還有個這麽相似的兄弟,我不是個稱職的朋友,可是,我沒想到我甚至都不配被他提起嗎?”

本來就沒什麽食欲的齊喑也放下筷子,寬慰他,“遲薪說的也未必是真的,你和阮齊的友情到底什麽樣,你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任長風看著她,“我覺得我們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可是他為什麽什麽都不和我說?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

齊喑想了想,“朋友之間也不是無話不談吧,他可能是有一些事沒和你說,但是不代表他沒把你當朋友。”

任長風小聲嘟囔,“你又沒有朋友。”

齊喑楞了幾秒,歉意一笑,“抱歉,是我妄言了。”

任長風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齊喑不想沒意義地繼續互相道歉,便換了個話題,“遲薪剛才的樣子和他在索菲亞時完全不一樣。”

任長風一邊暗恨自己嘴賤,一邊只得順著齊喑的話繼續道:“很明顯遲薪知道阮奇失蹤的原因,我們回去重新申請立案吧。”

齊喑嘆氣,“你怎麽和段所證明遲薪知道阮奇失蹤的原因?他當著你這個治安官的面不說,換一個治安官就會說了?怎麽,他是看你不順眼嗎?”

“……”

“而且他說他在阮奇失蹤那晚並沒有去阮奇家,那他為什麽知道阮奇失蹤的原因?”

任長風一拍大腿,“這不正是可疑之處嗎?”

齊喑伸手,“證據呢?”

任長風頓時萎頓,無精打采地低頭吃飯。

齊喑沒有胃口,雙臂抱胸,靠在椅背上回想遲薪異常的表現,可是,她分不清索菲亞裏的遲薪和今晚的遲薪,到底哪個是異,哪個是常。

任長風見齊喑不吃,簡單扒拉幾口也放下筷子。“那晚視頻裏不是阮奇,遲薪也說不是他,難道阮奇還有其他這麽相似的兄弟嗎?我是不是該去調取他母親所有的生育記錄啊。”

齊喑在腦子裏搜了一圈,沒找到這個信息,“有阮奇母親的記錄?”

任長風搖頭,“沒有,他是胚胎供者匿名的社會撫育者,不知道母親是誰,但是我可以去查遲薪啊。”

“如果遲薪也是這種情況呢?”

“……”

齊喑摸摸下巴,先排除掉那個虛無縹緲的猜測,“剛才遲薪否認在阮齊失蹤那晚去過他家時的反應很真實,所以,會不會是那段監控出了問題?”

任長風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可能!監控視頻是沒有人能動的。”

齊喑倒是羨慕他到現在還能夠這麽堅定地相信烏亞源的公共監控系統,“你忘了小陶在鶴南的案子了?”

任長風楞了一下,隨即反駁道:“鶴南的事只是個案,總不能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吧。”

“基檢局的事也是個案?”

“當然,要做到越南平那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這是無法覆制的犯罪,當然是個案。”

齊喑笑笑,“有你這樣的人在,是烏亞源的幸運。”

這話在任長風聽來完全不是誇獎的意思,他舉例子想徹底說服齊喑,“鶴南出事後,不是有不少人在網上叫囂讓治安系統建立內部互相檢舉揭發的制度嗎?首席並沒有采納這個建議,可見他也不認同你這種由一推十甚至推百的想法啊。”

齊喑心裏道,李聞珂的行為大概不能這麽簡單的評判。

見她不說話,任長風又道:“而且,公共區域的監控視頻只有各區治安機構負責人有權限刪除,其他人都沒這權限,這事總不能是老段做了什麽手腳吧?”

說到這兒,齊喑不得不承認任長風的分析有點道理,任誰都很難想象段瞳是潛伏在治安所裏的叛徒,這個方向暫時走進了死胡同,只得試試支線,“遲薪好像很在意《沈默的海》。”

“韋航那幅畫?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齊喑很意外,“你怎麽知道這幅畫的?”

任長風非常鄙視這個問題,“沒有常識的治安官是很難開展工作的,《沈默的海》怎麽說也是去年郁金香獎的獲獎作品,我知道有什麽奇怪的,但這和遲薪有什麽關系?”

“索菲亞現在在免費展出一些江爾出身的畫家的作品,但只是一些覆制品,《沈默的海》就是其中一幅。”齊喑回憶著與遲薪接觸的過程,“遲薪主動和我搭話就是在我看《沈默的海》的時候,而且,我感覺剛才他好像是在根據我們說的話來決定他接下來說什麽,在這種情況下他一直提及《沈默的海》,會不會是這幅畫有什麽蹊蹺?”

任長風拿出智腦搜《沈默的海》,找到最高清的一張圖左看右看,實在沒看出什麽名堂,“這畫怎麽了?有什麽特別的?”

齊喑看看畫,又看向任長風,“你看這畫有什麽感覺?”

任長風又仔細端詳了幾分鐘,“畫得挺好的。”

“……”

任長風撓撓頭,“雨前的海面,氣壓應該挺低吧,有點悶。”

“還有呢?”

任長風詞窮,“……挺危險的,離遠點。”

“……”

任長風搜到郁金香獎的頒獎詞,“暴風雨前的平靜,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對自然的敬畏,致敬大自然……對嘛,就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說得沒有這麽文縐縐,但意思是一樣的。”

齊喑開始懷疑自己對《沈默的海》的感覺是不是真的很另類,這個懷疑讓她突然想到,“阮奇會畫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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